close

拖著疲倦的身體,結束下午的課程之後,我漫步在工學院到停車場的步道上。
享受著,這上班前最後一絲的寧靜與安逸,試圖把滿身的疲倦丟到沉重的步伐後。


很累很累,在一間能夠調著咖啡的店工作是我從小的夢想,我一直想著能自己弄出一杯Latte, 就算這是一間要兼顧內場與外場、一次必站六小時,並且有洗不完的玻璃杯子、一次只有老闆 跟一個工讀生的小店。

而老闆也從不藏私,將各種義式咖啡、特調茶品、甚至是調酒的方法頃囊親授。


但是,工讀生嚴重短缺,讓有個工讀生必須一個星期抓下五個班次。


而我,正是那個帶賽的一星期上五天班的工讀生。


突然,悅耳的音樂聲傳來,一通不眼熟的來電。


我接起了電話。


「阿星學長,快來車棚好嗎,小影她...出車禍了。」


當下,我掛了電話,顧不得疲倦的身體,飛奔。


「學長對不起,我...我...是不小心的,我不知道會突然滑出去。」
說話的是一名學弟,他也全身是傷的坐在地上,我也無心去管為什麼車子會飛出去了,對他 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講下去,我到了救護車旁,看著擔架上臉色發白的女人。

「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我對小影搖了搖手,救護車上的人員問我要送哪個醫院,那就,那間上帝醫院吧。


救護車關上了門,警鈴大做,向前急駛。


而後,一台機車,不要命的闖紅燈,鑽車陣,只為緊跟在救護車後。


看著消毒時,縫傷口時,眼前女人強忍疼痛的表情,有種酸酸的東西,也漫延到我的心頭上。

「沒事的,一點都不痛。快六點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上班了。」女人勉強的擠出笑容對我說。

我也微笑以對搖了頭,我怎麼安的下心去上班呢?我早就跟老闆報備請了一小時的假了。


等女人的傷口都收的差不多的時候,我才上了機車回我上班的地點。

帶著我的擔心與深深的疲倦,心不在焉的做著工作。


女人的傷口很深,睡覺沒辦法翻身,她住的地方是木板床又在上舖,我把她帶回了我住的地方 讓她睡在我的軟床上,我自己則是把椅子移位,穿著外套睡在地板上。


如此持續了幾天,冷硬的地板、不安詳的睡眠、重修的繁重必修課程、每周三十小時的疲勞轟 炸,像交響曲似的環繞在我的身旁,倦怠像青苔長上潮石似的漫上我的全身,我的腳步愈來愈 緩慢、言語愈來愈不耐、笑容愈來愈僵直。


我在長夜中被冷醒,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女人,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我發覺有些感覺、有些力 量,正在慢慢消失。


漸漸的,兩個人之間的關心言語,慢慢的被沉默取代。
漸漸的,與眾不同的心跳、親膩的肢體互動,慢慢的變的沉重,甚至消失。


這天,壓抑的感覺像山洪似的爆發出來,女人大哭,說著對不起,問我她是不是個大麻煩,而 我是不是想要葬送這段感情,而我,竟然麻痺的沒有任何感覺,任她在我房間裡哭哭鬧鬧,女 人賭氣,要我送她回她住的地方。


而我,我靜靜的送她回去,任由她一跛一跛的走進她的宿舍。
而我,什麼也無法思考,靜靜的到我打工的小店,洗著杯子,調著飲料。
好累,就要這樣結束了嗎?為什麼心愛的女人大哭大鬧,我卻絲毫沒有一點心疼的感覺,本是 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要去分心照顧另一個人嗎?滿腦子的疲倦 在我腦袋裡集結,排成了兩個字,兩個我最討厭說、最不想看、最抗拒聽的字,放棄。



今天顯得反常,店裡異常的清閒,老闆問了問小影車禍後的回復狀況,我言不由衷的回答一切 順利。


老闆看著低下頭的我,閉上眼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


「阿星,拿一個大杯跟一個小品酒杯出來。」老闆張開了眼,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著。


老闆同時去後台拿了一瓶冰火、一瓶琴酒出來。


「今天教你的叫深水炸彈。」老闆一邊說,一邊把冰火倒進大杯裡,並倒了一盎司的琴酒到小 酒杯裡。


深水炸彈?這...我們的點單裡沒有這一道啊。


「嗯,這東西的屬性不適合我們店的路線,所以我並沒有擺上去。」老闆將小杯平放在大杯的 杯面,然後,鬆手讓小杯沉下去,小杯一路下沉再配合氣泡酒的氣泡上升,就像在海裡丟了一 枚炸彈一樣。


「其實這東西並不是正統調酒,所以並沒有一定的調法,重點就在於大量的氣泡式淡酒,呃, 大部分的人都用BEER,加上小量的烈酒如伏特加、威士忌、高梁酒,兩種用大杯跟小杯裝好, 將小杯丟入大杯中混合再飲用,如此而己,相當簡單。」
碰一聲,小杯沉到了杯底,老闆示意我喝了它。


我拿起酒杯開始喝,並沒有很重的琴酒味,喝起來甜甜的,沒有多久,我就喝完了它。


喔,所謂的深水炸彈,就是指調酒時的聲光效果嗎?


「呵,炸彈沉到深水要爆炸也要時間的,你等等就知道了。」老闆笑著對我說。


約十分鐘後,暈眩感突然湧上了腦袋,我忍受不住,蹲了下來。


「有些事有些話就像這杯深水炸彈,做起來說起來很容易,可是後勁十足往往另人無法招架, 酒的後勁暈完了吐完了就沒事了,可是有些事,卻沒有這麼容易。」
老闆若有所思的點起了菸,邊抽邊說著。


「拿包內用的高級烏龍茶去解酒吧,喝完了之後就下班,去解決自己的事情。」
老闆邊說邊走到了店外,拉下了鐵門。


「在我還沒找第三個工讀生之前,你可不淮因為別的事情倒下。」


頂著滿頭的星星,我啜著熱烏龍茶,一些東西也隨著暈眩感衝到了腦門,腦中回想起了一些重要 的事情、重要的感覺,顧不得疲倦又暈眩的身體,離開了店門。



而後。
有人看見了兩個人在宿舍後門口相擁大哭。



而後。
他們又笑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阿不思 的頭像
    阿不思

    阿不思與他的快樂伙伴

    阿不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